——感受舞动下的精神分析（1）
《双人舞》是什么
我的同事钟永红最近做了一件很有意思很成功的事情，请了国内著名的精神分析专家苏晓波来蓉，举办了为期三天的《“双人舞”亲密关系工作坊》。有意思在，苏晓波是国内率先开私人心理诊所的第一人，现在是领先把精神分析试图做到艺术化的第一人。成功在，参与工作坊的近30位学员所表现出来的兴奋与收获，肯定了组织者和这次工作坊的成效。
工作坊开始，有些学员发言不清楚“双人舞”是什么，这次的双人舞亲密关系工作坊有什么意义，达到什么目的？尽管在参与前（学员一定看过）有资料介绍“通过艺术灵动性的体验，以了解自己旧有的关系模式，发现影响自己生活的关系，能在亲密的关系中真实的表达自己”等信息，但学员们还是对双人舞很茫然，“难道体验或舞动三天就真能改变一个人的两性关系？”倒是好些学员的发言，道出了参与的真实动机，并非是为体验或改善两性关系，而是怀揣对苏晓波的敬仰，对苏晓波用舞动治疗“玩”精神分析的好奇、神往而走进工作坊的。
从这一现象本身看出，“双人舞”是个人内心客体关系的外化，即你内心对倾慕对象（人 或事物）的热情总会在适合的情景引诱下绽放出来，并将这一热情或激情投向现实中那个“如我心怡”的对象，不管你是否真正了解那个对象，也无需你要跟那个对象练习舞步或磨合一阵子，你的情感都会流向你感兴趣的外部对象（比如苏晓波或工作坊）。当然这或许叫正性的力比多外投注。
就精神分析式的“双人舞”舞动工作坊，我们对“双人舞”的理解无法停留在仅是两个人的舞蹈层面，而是要进入舞动者和舞动关系背后的心灵层面。
“双人舞”的实质是什么，其实我也道不清。 凭着自己的一点阅历来感觉，从人类学角度象征性理解“双人舞”，它是上帝造就的人——精子与卵子的相遇--分离--相遇，是人类自创的自娱自乐的、一对对充满神韵的靓丽风景。从情感精神的角度看“双人舞”，那是亚当与夏娃浪漫爱情的现实再现。从社会生活角度看，“双人舞”就是你与我，我与你，人与人相处的过日子的生活。
你我关系是否和谐，关系中的你我过得快乐与否，是取决你与人相处的艺术或能力。
感受舞动里的精神分析
先说点工作坊的总体味道（感觉）。三天的工作坊后，同事R问“你有些啥感受？”我有点漫不经心的回应，感觉味道太多不知从何说起。R很急切“那你用一句话分别说说你对苏，对工作坊的感受？”我心想她的要求还挺高呢，转念一想，这样节约表达的时间也好，于是我把苏、学员、我自己给我的味道分别概要了一句：苏小波给我的味道是“平凡、自然的精神分析人精”，学员给我的味道是“五彩纷呈，五味俱全”；我给自己的味道是“分裂与协调，激情也浪漫”。
之后又回味了很久，还是想对以上的感觉作以拆散和扩充的呈现。
何以见得苏小波是一个平凡、自然的精神分析人精？第一天的课堂上，苏开口就说“我是来和大家一起玩的。这样的体验性工作坊我也没多少经验，没有预设，我想在一种自然流动下或许更好。同时需要告诉大家，这里没有理论，也不讲概念或专业，只需要在音乐的伴随下舞动，感受自己，呈现自己，需要谈感受但不勉强自己。。。。”，都说精神分析是一门深邃而深刻的学问，他那么淡淡的“我们一起来玩”让人觉得，原来也可以轻松地玩高深。于是，我对玩有了特殊好感，它似一种魅力把人带回到了“在玩中成长”的童年。
当天“玩”了很多：不同旋律的音乐、不同形式不同风格的舞蹈、不同学员的“亮相”、分享感受、苏晓波对每个环节恰到好处的“切断”、“再来”和他精彩的点评。。。。让我感受到了苏晓波身上的睿智与魅力，正是他——面对学员出现的复杂情绪、诘问、要求时所流露出的那份自然亲和、淡定从容的气质，那是一种玩学术如鱼得水的味道。三天里我感受到的好风景：
（1）欲望着舞动的欲望
整个过程中伴随音乐的舞蹈活动，有点像舞蹈治疗，却又不是舞蹈治疗。但用太多音乐和舞蹈干嘛？或许就是为了开心的生活，一种体验性的精神分析学习吧？
我们都知道，舞蹈是艺术形式的一种，其意义不仅仅是美丽体魄，还有美化心灵之功能，概要说，舞蹈是利用身体--动作为媒介，为人提供整合情绪、生理与心理问题的一条充满神奇浪漫的便道。那么苏晓波的精神分析，正是借助这条浪漫之道，让我们去感受如何透过舞动的表象看到心中的隐性内容。
学员们尽情尽兴了舞蹈，准确说是舞动，因为所有的舞都是即兴下的自由动作，算是自创舞吧。感受舞动，我们的确过把瘾了舞的刺激与浪漫。至于舞动反应了个体什么样的内心状态，以及领悟或领享到了什么，在此举例几个舞蹈来说明（因舞动太多，无论单舞、双人舞、集体舞，其形态可谓百花争妍，其韵味各显其中，我对舞蹈舞动以命名，以便知其喻义）：
•撕心裂肺舞。有几个学员的舞蹈，自始至终给人一种心碎、心痛、撕心裂肺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在呼喊，谁扼杀了我的心，掠夺了我的爱？也似乎在表达，我恨着那绝情的你，我欲望着那失落的爱！那种爱，或许是缺失的父母之爱，也或许是陨落的情人之恋。
•怒放的狮子舞。有学员的舞蹈，总是表现出强劲的张力、爆发力，一股河东狮吼的气势里，不断荡出热情、豪爽、进取、浪漫的情感。在老师和学员谈感受中，道出了对舞者的感觉：孤独不乏自足、脆弱不失坚强。
•自恋孔雀舞。一位身材婀娜，气质抑郁的学员，独舞了一曲天空之城（她称这曲舞蹈坚持跳了一年多），其舞姿优雅优美，她非常用情地翩翩起舞，渐渐地我们能感受到——那忧伤的表情，抽泣的眼泪，颤抖的肢体和声音（几乎是边跳边唱）中透出一种强烈的哀恸。。。。。我从欣赏她优美舞动的陶醉感转换到了对她的复杂感觉：揪心而沉重。她似乎在孤独中竭力挣扎、寻觅什么，悲恸中透出浓浓的自怜自恋，非一个情字能了！学员们谈到的感受可以归纳为：从她的舞动里看到了压抑很深的情欲情结。
来自苏小波的诠释：舞动里的颤抖，意味着内心的某种恐惧。。。也许在舞者过去的生活中有过很大的创伤或痛苦。。。舔抚伤痛需要对自我愿望的勇气和智慧。关于舞蹈的潜意识象征，可以这样理解：代表口唇期心理，其舞动是没有表情没韵律，舞姿简单机械，肢体僵硬，被动，不协调，内心关系或两性关系，寓意依赖与被依赖类型；控制期（肛门期）表现，舞蹈夸张，表情纠结愁苦，颤抖声音，舞姿信息有挣扎，怒吼，撕裂，幽怨忧伤，局部僵硬，愤怒，挣扎等，两性关系中，容易是控制与被控制或施虐与被施虐配对；成熟期的表现：情绪和舞姿信息——轻松流畅，淡定从容，优雅而浪漫，寓意内心是协调自在，是达到了一种较高的境界。
或许苏小波这番话，对学员理解舞动下的精神分析有了更知性的帮助。至少我是这样觉得，并对“通过舞蹈舞动而唤起心灵深处被忽略、被压抑的情感”多了些认同。
若比较语言与非语言的可信度，语言有真话也有谎言，而人的身体、肢体行动、作品等，更能够真实地反应内心深处那点东西。
•探索之舞。其实所有的舞蹈都可喻为是探索之舞，是创造性的发泄。精神分析家维德曼写到“无意识的幻想不像是一堆放在幽暗地方的石头可被照亮，它不具有可让分析师发现的形式与位置。你没有发现，但可给予一个名字，使它存在；许多的命名大大增加了幻想的可能性”，即无意识内容是需要具象化或格式化的。所以，我亦大胆地对学员N多舞蹈给予命名：羞涩与开化，放不开，严重退行，惊现原始冲动，激情澎湃，动物园写真，控制的惩罚，找爸妈，停不下来，孤独中徘徊……通过这些命名，可以引发（我）思考对学员各自舞出了什么心声，呈现了什么无意识隐意而留下记忆与联想。
再次看出，人啊作为欲望的动物，又怎不是欲望着舞动（或无意识他者）呈现的欲望呢。
从发现无意识意图而论，精神分析感兴趣的是梦、口误、症状，又多在主客二人关系下进行分析；若说口误是一不小心说了真话，那么舞动则可是直接的真情流露。以这两个维度看，舞动下的精神分析，比（主客二人）语言对话来得直接、多效而抒情。
再说对许多中国人，说话喜欢绕而难以直抒胸臆，而行为表达正好可绕过这一为难。
我对舞动本身的快感，使我想到一位哲人说过：一个会跳舞的人较能感受到外在与内在的交互作用，并能借以跨越语言的障碍，用另一种方式去了解自己了解他人的感受，与外界沟通。然后我有种按耐的窃喜，因我发现在舞动中我是那么会跳，竟然能跳出很多种音律的舞蹈，故顿生欲念：若想有创造性思想，我完全可借我多姿的舞动找到灵感呀；再感觉我身心，整个是透彻的清爽和释放，浪漫和自在。我还发现，这感觉里隐藏有自得，我没敢言说，是怕别人觉得你这人太轻狂。但我转身又通过放肆的舞动，释然了那份隐藏的轻狂。
重要的是这一心理活动，令我再次感受了弗洛伊德的“欲望压抑的回归”之涵义，即被压抑的欲望，总是会通过另一种语言，比如白日梦，诗歌，恋人恋物等表达出来，以获得替代性满足。舞蹈舞动又何况不是呢。
（待续）
四川成都蓝天心理咨询 熊玲 20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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