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一个故事（作者：王学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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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一个的故事
——参加克雷格博士工作坊之后
王学富


      克雷格在南京举办的两场工作坊结束了，从头到尾，给我留下很深印象的，是一个一个的故事，由此，带给我许多的启示，引发了许多的感慨。下面就想到的，说上几点。

一、个人故事

      欧文·亚隆说，一个好的心理治疗师，一定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他不大赞同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但很佩服弗洛伊德，把弗洛伊德称为great story teller。在我的理解里，荣格是一个great story teller，庄子更是，还有鲁迅，更不用说释迦、基督等。

      这一次，我们请来的是克雷格，也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他首先给工作坊参加者留下的印象就在于，他用真诚的方式讲述个人的生命故事，关于他与母亲的故事，关于他与梦中的父亲的故事，关于他与施泰恩（Paul Stern），莫斯塔卡斯（Clark Moustakas），鲍斯（Meddard Boss），宾斯万格（Ludwig Binswanger），以及罗杰斯（Carl Rogers）等人的故事。由此，我们了解到在西方存在心理学的渊源与承传，更为他的真实与深情所感动。

二、关于率真

      在我的眼里，克雷格是一个率真的人，他让我想到一个英国的心理学家，叫温尼科特。曾经在一本书里读到，温尼科特认为：游戏是人的天性，在心理困扰里，人失掉了游戏的能力。当一个人恢复了游戏的能力，他就从心理困扰里开始痊愈了。

      克雷格也是这样童心未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有时看着他，不觉心里在想，一个70岁的老先生，一生经历了许多的苦，又保持一颗率真的童心，真是一种境界呀。

      在工作坊期间，克雷格的率真性情更是流露无遗，他讲述个人的故事，没有那么多顾虑，不作防御，只做到了坦诚。这种坦诚，给人一种震动。

      克雷格讲到他跟几位老师之间的故事，也是感人至深。他讲到每个人不同的个性，讲到他跟他们交往不同的方式，以及他们怎样走到了关系的深处。讲述到动情之处，克雷格眼中噙泪，又因为没有料到自己会流泪，于是他又像孩子般的泪中带笑，笑中带泪。他如此生动地讲述了施泰恩、莫斯塔卡斯、鲍斯、宾斯万格、佩尔斯，以及罗杰斯，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而不是高高在上，显得道貌岸然的心理学大师。

三、文化之旅

      几年前，大概是2004年吧，克雷格到中国来旅行，内心里有一个求“道”的心愿。在北京的时候，他向导游询问老子、庄子、道，导游一脸茫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那次来中国旅行，寻“道”未果。也是这个时候，他跟韩国首尔大学的李东新教授开始交往。这个李东新教授缘老庄之道发展出一套心理治疗，称为“道疗”（Tao Psychotherapy）。他的这个工作，从70年代就开始了。克雷格对李东新发展的“道疗”作了几年研究之后，发现它跟人本主义心理学颇有沟通，于是在美国《人本心理学家》杂志上专门著文介绍。

      他从事心理治疗40余年，又在几所大学教书，又是几个心理学刊物的编辑，不仅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心理治疗师，还是一个治学严谨的学者，对东方文化颇为钟情。在去年的会议上，给人们留下很深印象的是，他在演讲中举着印有中文“存在”的牌子，讲述存在主义心理学。在他后来写的文章里，常常提到“cun zai”（存在）和“dao”（道）。

四、“分析”的意义

      在工作坊中，给我个人留下极深印象的是克雷格对“分析”的阐释。在一般的理解里，“分析”是把一些东西分解成碎片，对之进行割裂的解释。但这并不是“分析”的真正意义。

      在我过去的印象里，有一些人害怕“分析”，因为“分析”等于给人做一场心理的解剖，很痛的，谁不怕？

      还有，说到为别人做“分析”，不管是分析对方的心理，分析对方的梦，分析他的生活，似乎显得自己比别人高明，显得很有权威。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分析”。

且听克雷格怎么谈“分析”：

       1、克雷格写了一个希腊词，意思是为奴隶解开镣铐，让奴隶获得解放。这是“分析”的原义。

      2、一艘起锚航行的船，朝一个新的目标行进，这也是“分析”的含义。

      3、“分析”的意思还有：把过去的捆束起来，以便有新的开始。

      4、克雷格还以“荷马史诗”为例，说奥德修斯在海上漂泊十年未归，他的妻子、美丽坚贞的裴奈罗佩却在苦等着他。当时，蛮横的求婚者络绎不绝，告诉她说，奥德修斯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裴奈罗佩对求婚的人说：我的叔叔死了，我要为他纺织棺幕，等我把棺幕织好了，我就答应你的求婚。于是，每个白天，求婚者看到裴奈罗佩在那里织布，到了晚上，她把白天织的布拆掉，第二个白天她又继续织布。因此，这棺幕一直没有织完。就这样，她赢得了时间，既保护了儿子的生命安全，也等回了自己久违的丈夫。克雷格说，裴奈罗佩的这种智慧，就是分析。

      5、克雷格还讲到从事“分析”的态度。他说：一个从事分析的人，最需要具备的品质是谦卑。

六、梦的解析

      十几年前在美国学习心理学，选修过一门课，就是荣格分析心理学，学了一年，其中包括释梦。但对释梦，仅得皮毛。在我后来的心理治疗实践中，偶尔也尝试做一点释梦，但对这个领域终究涉足不深。这一次，克雷格的工作坊，让我对释梦有了更真切的了解和理解。

      在此之前，我还没有听过任何一个人可以把释梦讲得这么清晰，这么深入，这么可以理解，这么可以操作。克雷格讲了一个析梦治疗的案例——一个女性梦见了大海，在析梦过程中，克雷格不仅让梦者扮演梦中的自己来感受和讲述，还扮演大海、潮汐、海滩、天空，从多个角度揭示出梦里所隐含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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