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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心理学都会当作是“唯心主义”来批判的,心理治疗,包括精神分析疗法,也是同样的命运。
1979年之前,现在最著名的“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原来是北京医学院附属第三医院的精神科。毛主席曾经说:群众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是革命的,真正的反动派只有百分之一二三。在文革期间,许又新教授被打成了“反革命”,在病房里打扫卫生,一直到1979年平反,重新开始做精神科医生。许又新教授一直没有离开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因为这个单位一直需要有人充当扮演这个“百分之一二三”的角色。与许又新老师相比,钟友彬老师还是比较幸运的,没有受到明显的政治迫害,却被以“支援重工业”的名义,派去了“首钢医院”工作。从此他的专业工作就离开了“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开始了他艰辛而独特的心理治疗专业发展历程。刘连沛医生,比钟老师年龄小13岁,当时是一个没有结婚的小伙子,被派出去支援新疆。对于离开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这件事,钟老师每次提及,都会是很生气的,因为他后来在首钢医院精神科工作直到退休,他每天早晨都要很早就出门赶车,很多年,他的职称晋升都没有得到顺利解决,他做了很多年的副主任医师,直到他快退休的时候,医院才给他晋升为主任医师。大家能理解:职称,在那个年代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职称对应着工作收入,也对应着住房分配等现实生活问题。
钟老师的老伴,曾经是北医三院的护士长,因为患有帕金森氏病而病退在家,钟老师除了工作、钻研业务,还要照顾他的老伴。在我1990年认识钟老师的时候,他的身体健康状态已经不太好,有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长期服药,他自己无法做剧烈的身体运动。记得1989年,“大自然中心功”(一种气功)在北京盛大流行,中国中医研究院的张洪林先生及当时的商报记者司马南经常站出来反对“伪气功”,我当时也作为一个成员,加入了反对“伪气功”的队伍,我把张洪林先生关于气功的看法告诉钟老师后,钟老师让我领他去拜访张洪林先生,从东直门地铁口出来,爬了差不多上百个台阶,他就有些气喘,而那次回来之后,钟老师因为心脏功能不好而双脚水肿了好几天。由于经济不宽余,身体健康状况不佳,钟老师平时很少出门,更少出差去外地讲学或参加会议,这样一来,他就比较有时间在家看书,写书。他1988年出版了《中国心理治疗》,这是他多年临床心理治疗经验的总结,也是中国精神分析治疗的开端。这本书,在中国的心理治疗历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历史意义(后面我会再加以介绍)。当然,与这本书几乎是前后脚的是曾文星、徐静合著的《心理治疗》(人民卫生出版社,1989版),这两本书都在心理治疗的临床操作方面极大地影响了中国心理治疗的发展。
钟老师,一生大致发表过六十多篇论文,出版接近十本专著。他的论文几乎都是在2000年之前发表的。这大概是四年前吧,钟老师还在写论文,他用方格纸手写了一篇论文,交给中国心理卫生杂志社,结果没有得到发表,其中可能的原因是他的论文观点不再像前些年那么具有“先进性”和“创新性”了。钟老师的著作主要写成在九十年代,也就是他有病在家的那些年,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读书,他每个星期还会去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的图书馆看书,做笔记,坚持学习。比如,钟老师是第一个撰文向中国介绍日本森田疗法的人,文章发表在《国外医学·精神病学分册》1985年期刊上(如果我没有记错日期的话)。
石家庄的张雁平医生,比我小几岁,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导师许又新教授时常会赠送书给他,书上会写着:“雁平弟雅正”。雁平兄就会跟我开玩笑:“你看,你导师都把我叫做‘弟’了,你就该叫我‘叔’啦!”我会回答说:“钟友彬老师送我书的时候,总是写上:‘请丛中兄惠存’,钟老师比许老师年长,都称我为‘兄’啦。”由此可见,许老师和钟老师两位前辈,学问高深,但为人都很谦和。我个人觉得,钟老师比许老师更亲人一等吧。
中国很多年来一直都会认为“手淫有害”。外科专家吴阶平先生提出:手淫无害,但不要过度。钟老师就反对说:既然手淫无害,就无所谓“过度不过度的”,如果“手淫无害”后面再加一个尾巴“不要过度”,这个说法仍然是不科学的,这个尾巴又会增加人们的心理负担。钟老师还给我讲了他家的一件事情,让我至今觉得很有趣。他说,有一年,他儿子十四岁了,放学回家后,低头不语,也不去吃饭。钟老师就询问他:“老师批评你了?考试不几个了?跟同学闹意见了?”儿子低着头说:“都不是,是我没出息,我手淫……”钟老师听后,哈哈大笑说:“儿子,你都十四岁了,才学会手淫?你爸我八岁就会啦,哈哈……”儿子惊奇地抬起头,看着爸爸,笑了,然后就吃饭去了。这事情让我一直佩服钟老师的坦诚和他对科学真理的追求,在儿子面前,在我们这些学生们面前,在任何人面前,他都要坚持真理,保持“坦诚一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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